山河空念远

一往无前。

请回答1999(下)

目前看过的最精彩的一篇双k

鹿小免:

be be be


重要的事情说三遍。






5


“预祝《请回答1999》开机大吉!”北京西郊的某处山脚下,此时人声鼎沸,烟火缭绕的样子。新电影正在这里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开机仪式。


林惊羽站在队伍的最前端,手捧一炷香,闭着眼睛,模样十分虔诚。待到别人都请完香了,他还立在那里,迟了两秒后,才独自上前把香火插到香炉里。


北京的三月不像春天,尽管太阳高照,但吹过来的显然不是和煦的春风。林惊羽第一场戏的场景却设定在炎热的盛夏。他换上了高中生的深蓝色夏季校服,只觉得胳膊上一阵鸡皮疙瘩,不由打了个冷战。


一旁的女主角瞧见了,关切地问道:“惊羽前辈,您冷啊?”


“恩,有点。”林惊羽回答着,一边心里感叹现在的女演员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,穿着短裙光着大腿,还精神抖擞的跟没事人似的。


女生听罢,反而捂着嘴笑起来,“你可是纯正的北京爷们儿,又不是南方人,按理说不怕冷啊。”


林惊羽闻言怔了怔,不着痕迹地松开了冻得通红的拳头,偏过头去,淡淡道:“刚回国,大概有点水土不服。”


“那难怪。”女生点点头,表示理解。


“第一场第一次,action!”场工打下了场记板。


电影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,拥有双重人格的男主和天生会读心术的女主之间擦出的暗恋火花,男主却因为搞不清女主到底喜欢的是哪一重人格而感到混乱,从而踏上寻找自我的道路。


故事情节并不算复杂,但要想细腻地表达出高中生那种懵懂又隐晦的情感,其实很考验演技。


“恩,不错,很到位。”张导站在主机位后面,细细打量着镜头里的画面,露出满意的笑容,“这小子,看来这几年没少花功夫,演技出来了。”


“还真是,要我说,跟几年前那个夏常安有的一拼。”旁边的监制也频频赞许,“可惜了,要是夏常安还在,两个人互飙演技,肯定很精彩。”


张导沉默了半晌,而后道,“现在就看他能不能把另一重人格揣摩透了。”


“cut!下一场!”


这场是今天的重头戏,男主的双重人格为了占据主人格的地位而产生激烈的争执,互相怜惜又互相伤害,最终导致男主陷入迷惘而惶然的境地。


两个截然不同的状态,却只有林惊羽一个人来演绎。


张导原本的担心,在看到林惊羽另一重人格完全释放的时候,早已抛至九霄云外。他看到愤怒、绝望、痛苦种种复杂的情绪,在一个不到25岁的年轻男人脸上淋漓尽致地展现,甚至有些惊愕。


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深深沉浸在剧情里的林惊羽,若有所思。


如果说演技可以经过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达到精确无误的效果,但是眼神是无法排练的。即便找出再多的理由,也难以解释林惊羽那一瞬间的神态。


不得不承认,实在太像夏常安了。


 


6


“你们谁是林惊羽,谁是夏常安?”两个孩子被经纪人带过来的时候,张导掐掉吸了一半的烟,把窗户都打开了,才坐到他们面前,问道。


“我是……”林惊羽刚想开口,却听得夏常安调皮地卖起了关子,“老师,您猜啊。”


“哟,这孩子倒不怕生。”张导看着夏常安,想了想,“我猜,你就是夏常安吧。”


“啊,这么快就猜出来了,不好玩。”夏常安坐在椅子上,不安分地摇晃着双腿,显然没玩过瘾的样子。


张导笑了,“果真不假,你们经纪人之前都跟我说了,他说,夏常安啊,静如处子,动如脱兔。搁这儿一看,可不就是你了么。”


“咦,小马哥啥时候这么有学问了。”夏常安喜滋滋地说道。


林惊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这人是不是傻,小马哥哪里是夸你,分明是在坑你。


“翻译成白话文就是,夏常安啊,不说话还好,一开口就像匹脱了缰的野马。”林惊羽拆起台来从不手软。


“……林惊羽,没想到你是这种人,信不信我回去把你跟小马哥一并收拾了。”夏常安又羞又恼,毫无气势地威胁道,“毕竟我是练过五年跆拳三年武术的重庆扛把子。”


林惊羽耸了耸肩,不置可否。“阁下何不同风起,扶摇直上九万里。”


“excuse me?”夏常安一脸懵圈。


张导忍不住大笑起来,“夏常安,林惊羽是说,你咋不上天呢。”


“恩。”林惊羽正襟危坐,肯定地点点头。


“老师,连你也帮他欺负我。”夏常安瞪大了眼睛,哭丧着脸,“还能不能愉快地学习了。”


“好啦,两个傻小子,我算看明白了,你们俩合着是想一起拜师吧?可我从来没有一次收过两个徒弟,你们让我很为难啊。”


“报告老师,林惊羽毒舌又腹黑,非常适合演霸道总裁。”夏常安积极举手。


林惊羽淡淡地瞥了一眼:“老师,夏常安神经又大条,他的戏路,恩,应该很广阔。”


“哈哈哈哈。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了,这时候还不忘互损。不过话说回来,你们俩倒是般配的。”张导看着两个少年,笑道。


“老师,你说什么呢。”两个人迷之默契地开口。


“你们想哪里去了。张导摇摇头,“罢了罢了,我这回就破个例吧。这样也好,你们俩长得像,以后拍戏,找替补也容易。”


“我可跟他不像。”夏常安傲娇道。


“是啊,你像隔壁老王。”林惊羽摊摊手,一本正经。


 


7


“今天先拍到这儿吧,收工。”导演拍了拍手,说道。


林惊羽双手合十,跟合作的演员还有工作人员一一打招呼,而后才坐到化妆师面前去卸妆。


卸妆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了,终于可以做回自己本来的模样,而不是顶着一张陌生的面具,反复扮演着他人的生活。


“老师,我先回去了,明天见。”林惊羽呼出一口气,脸色比先前明朗了许多。


“好,路上小心。”张导看着他走远,心头的疑惑又深了几许。


“小马哥,我今天不想坐车回去,你先走吧,我在路上晃会儿。”林惊羽说道,“没事,我自己会注意。歌?哦对,你发我手机上吧,我先看一下。”


片刻后,林惊羽收到了邮件,是这部电影的主题曲。他当时接戏的时候主动跟导演要求过,由他来演唱这首歌,觉得会更有代入感。没想到,这么快词曲就作好了。


林惊羽顺着一条山路往下,沿途重峦叠嶂,远山黛墨,他心情很好地一边走着,一边默念着歌词。


“举觞望青天,衾裯暖留残。花开到荼蘼……”林惊羽忽的一顿,停住了脚步。


“花开到荼蘼……”他嘴唇微微颤动着,又重新念了一遍。


“不是这样的,不会是这样的。”林惊羽跌坐在地,脸色惨白如纸。他盯着手机,像是疯了一般哑然失笑起来。


一个小女孩被妈妈牵着路过,看了林惊羽好几眼,被妈妈拽着往前走,她还扭过头来继续看,然后跟妈妈说,“妈妈,那个人是夏常安哥哥吗?”


“不许胡说。”她妈妈低声训斥着。


“可是他跟小姨房间里那张海报一模一样啊,小姨以前最喜欢的不就是夏常安哥哥吗。”小女孩反驳道。


“你说什么?你说我是谁?”林惊羽不可置信地抬起头,望向那个小女孩。


小女孩迟疑地站在那里,回答,“你是夏常安哥哥。”


“我不是!夏常安已经死了!”他喊起来。


小女孩被妈妈抱起,匆匆走掉了。


“我不是夏常安,夏常安已经死了,我是林惊羽。”他流着眼泪,一遍一遍地重复着。


心脏却被狠狠捏了一把。


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碎裂,痛到窒息。


 


8


“惊羽,求你了,拜托,就这一次,好不好。”夏常安以一种非常狗腿的姿势拉着林惊羽的手,摇了几下。


“万一我演砸了怎么办?况且,别人要是发现不是你,那就糟了。”林惊羽说道。


“没问题的,剧组就加了这一场戏,还是个远景,很快的。我都已经答应去面试了,不去肯定不行。”


“你就不能重新约个时间吗?”


“就是不能我才出此下策啊,人家大导演明天就飞回美国了。千载难逢啊。你想啊,万一我选上了,那我以后就能去美帝了,说不定还能走上人生巅峰。”夏常安一脸憧憬。


“我看你是疯癫还差不多。”林惊羽皱皱眉。


“林惊羽,林惊羽,林惊羽。”夏常安可怜巴巴地眨着大眼睛。


“停停停,别念了。真是拿你没办法。”林惊羽无奈道。


“放心,不会有人发现的,十米开外,保证人畜不分。”


“去你的,谁是人谁是畜。”


“我是畜,我是畜。”夏常安有求于人,不得不服软。


“恩,自我认知还挺清楚。”林惊羽满意地点点头。


“所以,你答应替我去了?耶,惊羽你真是太好了。来,给哥亲一个。”夏常安热情地扑了个满怀。


“走开走开,热死了。”林惊羽微笑着,任由他上下其手,“不过,这可是最后一次啊,下不为例。”


这可是最后一次啊。


一语成谶。


夏常安再也不会想到,真的就是最后一次了。


如果时光可以倒流,他愿意放弃那所谓的面试机会,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林惊羽去的。


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。


等他得到消息的时候,整个世界都变样了。


媒体网络铺天盖地全是一模一样的报道,“拍戏意外坠崖,小天王夏常安抢救无效死亡。”


夏常安脑袋里一片轰鸣,仿佛老旧的黑白电视机,哗啦啦的全是雪花点,听不到半点声音。


死亡?不可能,这绝对不可能,这一定不是真的。他失魂落魄地跑到医院,只看到了冷冰冰的白色床单,落在那个人的身上,轻飘飘的,却压得夏常安喘不过气来。


他们看见了满脸泪痕的夏常安,悲伤地望着他,却叫着他惊羽。


“我不是林惊羽,我是夏常安。”他哑着嗓音,嘶吼着。


“别这样,惊羽。这不是你的错。”他们安慰他,怜悯他,同情他,以为他疯魔了。


这是我的错。这就是我的错。


从头至尾,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。


林惊羽,没有你,我怎么办。


 


9


夏常安的语文一直是他的弱项,尤其是古文,对他来说,如同天书。


他一度缠着林惊羽给他辅导。


“这题目错得真是叹为观止。”林惊羽拿着他的试卷,说道,“夏常安,你的语文老师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。”


夏常安把圆珠笔按得噼里啪啦响,想说话,又看了看自己的语文成绩,只好瘪着嘴,听林惊羽一句一句给他翻译。


他时常感叹,“林惊羽,你为什么连学习成绩也这么好。”


而林惊羽总是敲敲他的脑袋,“万一别人把我跟你弄混淆了,总得有样东西能证明我不是你啊。”


夏常安这回倒没反驳,他愣愣地看着林惊羽,突然叹了口气,“林惊羽,你一定不能在我前面死,你死了,谁来帮我。”


林惊羽哑然,“你一天到晚想什么呢,什么死不死的,给我好好活着,听到没。”


后来,林惊羽在纸上写了一句诗,夏常安凑过去看,“花开到,哎呀,后面那两个是什么字啊,好难认。”


“花开到荼蘼。”林惊羽笑起来,“算了,你不懂就算了,我写着玩的。”


林惊羽死后,夏常安做过一个梦。


梦见他和林惊羽去深山里露营,他们坐在山顶上看日出,看到峭壁上的盛开的那朵花,他非要去摘,林惊羽就说那我去吧。林惊羽捧着那朵花,一直笑着,笑得非常好看。林惊羽把花递给他,说,夏常安,你知道“花开到荼蘼”是什么意思吗。他当然不知道,然后他看见林惊羽站起来,从悬崖上坠落下去,而他像是被谁扼住了喉咙,眼睁睁地看着,却一句都叫不出来。


这段梦境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,夏常安被折磨得精神快要失常。


他消瘦了许多,轮廓愈发显得锋利,眉宇间笼着一层郁结的雾气,再也不复从前的模样。


我越来越像你了呢,林惊羽。他站在镜子前,用手轻轻抚摸着里面的人。


花开到荼蘼,但愿人常安。


很久以后,他才真正理解这句话的意思。他躲在被窝里哭到崩溃。


只是他已然分不清,这算是告白,还是告别。


 


10


夏常安最后还是去了美国,不是因为电影试镜成功,而是因为他选择去了音乐学院进行深造。


夏常安走后,一段视频意外地在网络上爆红,点击率一天之内破了5000万。


是林惊羽练习生月末考核时候的视频,吉他弹唱《安静》和舞蹈solo。


除了与夏常安相似的外貌,很多人被他的声音和舞蹈惊艳,纷纷表示要入坑,却发现除了这个视频,知道他的名字和所在公司以外,再也搜不到任何关于他的讯息。


但也因为这样,反倒越炒越火爆,仅凭那个视频,热度便持续居高不下,经常性地占据排行榜前几名。未见其人,先闻其名,这在娱乐圈也是独一家的。由此,林惊羽也被娱乐圈称之为“呼唤夏常安的神秘灵魂。”


夏常安在大洋彼岸,循环播放着那段视频。


这是他之前偷偷录下来的,连林惊羽本人也不曾察觉。当时的他没有想太多,只是觉得,那样的嗓音,那样的律动,早就该被世人知晓。


林惊羽,是不是因为我欠你太多了,所以你要这样惩罚我。


我用尽了所有办法,却依然忘不掉你。


那我只好成为你。


你要做的事,我帮你做。你想完成的梦,我帮你实现。


从此这世上只有林惊羽,而夏常安,永远留在了那个十八岁的夏天。


夏常安从回忆里站起来,沿着山路往上,一直走到山顶,凝视着微微漏出曙光的天空。


他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,等到一轮红日终于从山峰背后探出来的时候,心里像是升腾起一股莫名力量,迫使他张开嘴巴,冲着远山迸发出沉寂已久的呐喊。


一声一声,没有停歇。


林惊羽。林惊羽。林惊羽。


我爱你。


你,听到了吗。


回答他的,只有撞击着不断坠落的山谷回音,在他的耳蜗里辗转反侧,成为余生唯一的声响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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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来想去,还是拿wuli鲸鱼宝宝开虐了。


罚我自己抄921遍林惊羽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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